窗外的風呼嘯著，料峭春寒使難以入睡的我內(nèi)心不禁打了個寒戰(zhàn)。想著單位即將進行全國最后一撥定崗定編人事制度改革，心潮起伏，久久不能成寐。到不是擔心工作能力差落聘，無論作班主任還是授課，在同行當中都數(shù)上乘?？墒遣恢O世事的我多年來把全部精力都投在學生身上，不注意處理不好人際關(guān)系。又不懂得諂媚結(jié)交“權(quán)貴”。清貧得又沒有“銀子”來進行權(quán)錢交易，此次人員大量超編情況下的竟崗恐怕是兇多吉少。而今忙碌大半生還沒有坐過一次飛機，今后失了業(yè)，乘飛機可能就成為這輩子一個永遠的夢想了。明天周日，上街摸個獎，測測運氣。

　　我中大獎了，獎項是美國十五日游。潦倒的窮教員收入，奉養(yǎng)一家三口，這輩子都沒有敢幻想出國，走這一遭也不枉此生了。

　　坐在飛機的舷窗旁，望著窗外的云。心里輕松了許多。這輩子終于能飛上天來感受一下這誕生了一個世紀的文明。突然一道耀眼的光線打來，飛機震顫起來。艙內(nèi)開始失壓，氧氣面罩從頭上掉了下來，我本能地抓了一只扣在了口鼻上。這一切都來得那么突然，當大腦恢復功能時，第一個反應是飛機失事了。這時機長用急促的聲音廣播說，習機失控。由于飛機正飛在太平洋上空，請大家穿好救生衣。為了克服失壓，飛機急速腑沖下降。不知為什么，在其他乘客都被死亡的恐懼驚呆時，我的心卻馬上靜下來。也許是了了這平生最大的心愿，也許是杏壇十年未枉度，我以極度平靜的心態(tài)，從飛機的舷窗向下望去。映入我雙眼的是無邊無際的海面出現(xiàn)的一個特大的漩渦。飛機沖著漩渦的中心扎了下去。在一片雜亂的恐叫聲中，我只覺得飛機一顫，眼前一黑，還沒有來得及想陰間的樣子，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醒來時，發(fā)現(xiàn)已經(jīng)在一個屋子里的沙發(fā)上了。屋內(nèi)陳設(shè)豪華，對面大廳的整面墻上是一個長五十米，寬三十米左右的電視屏幕。里面播放的節(jié)目，是一個機場的救生場面。突然一個近鏡頭，飛機上的字號放大，我一下子坐直了，這不是我們乘坐的那架飛機嗎？

　　驚愕了一陣后，我環(huán)視了一下四周。原來同機的乘客都在這個屋子里。只是都目瞪口呆地望著電視屏幕。我抬頭向上一看，又一驚。原來屋頂是透明玻璃的，外面是水。如同從前在電影里看到的水下海洋生物博物館一般。各種海洋生物在外面游動著。屋內(nèi)的光線模擬著自然光。光線漸漸地暗下來后，類似晚間照明的光線投了下來。過了許久，大屏幕上分別用英文與漢語打出幾個字：“現(xiàn)在是睡覺時間了”，接著光線變得柔和，一陣悅耳的催眠曲傳來，不知是這曲子有什么魔力，只瞬間就睡著了。

　　再醒來時，發(fā)現(xiàn)光線又如白晝了。大廳的中央站著一只袋鼠、一只企鵝、一個黃種人、一個白種人、一頭豬、一個黑種人、一條狗、一個棕色種人。中間還站著一個體態(tài)似透明的不知名的動物。就聽那個黃種人用漢語說：“歡迎大家來到水下世界。可是按著水下世界的規(guī)矩，你們提接受我們這個審查小組的審查。然后你們將被分到相應的去處。

　　我們每個人都被穿著制服的一只黑猩猩與一頭黑熊帶到一間審查室，從審查室出來的人分別被帶到不同的屋里。輪到我了，進取審查室，頭上被帶上一種儀器。然后就聽坐在審查席中間那個不知名的動物說了些聽不懂的話。然后豬前兩只蹄子按在案幾上站了起來分別用漢語和英語說，我們這有測謊裝置，希望你真實地回答提問。

　　首先讓我做了番成長簡歷，然后問我有沒有做過違心與不道德的事。因為我飛機也坐過了，此生已經(jīng)沒有什么遺憾了，我告訴他們說有。

　　作為教師，我明知有些孩子們沒有完成小學學習任務，本想利用休息時間義務幫助他們補習小學課程，可是懼怕同仁們“嫉妒”，而放棄；有時在沒有人的時候，把痰吐到地上。還曾經(jīng)因急著趕公共汽車踏過公共綠地……我說完后，審查席上的幾位進行了番庭議，然后宣布審查結(jié)果。說我屬于尚可教育之類，可以經(jīng)過教育后進入主人行列。

　　此后，同機的乘客被分別譴送開來。我來到一所學校里學習，奇怪的是學校里各種動物都有，各色人種也都存在。經(jīng)過一段時間的學習我被分配到一所學校從事我的本行，教授人類歷史。水下世界里，人類社會有的那里全都有。不同的是那里按素質(zhì)分類，不按種群分類。那里也有休息日。休息日的前一天，校長在給我們講授完系統(tǒng)論之后，宣布明天去旅游。次日，我們來到動物園，水下世界把它叫作動物博物館?？墒橇钗移婀质腔\子里什么動物都有，還有各色人種，也有可能就是水下世界原始主人的那種動物。一個與我同機去旅游的人世間的校長在機上與我鄰坐。他叫著我的名字，讓我問一問為什么把他關(guān)在籠子里。一個穿著制服的豬跑了過來，先是向我們道歉。然后對著動物籠子里的那個人世間的校長說：“你喊什么，你以為你長一個人模樣就可以做主人，從事高等工作么？你把一個學校搞亂了，還無恥地到另一個學校繼續(xù)當校長?？雍α舜笈暮⒆?。審查時你還說謊，欺騙審查人員，品質(zhì)敗壞。把你關(guān)在這已經(jīng)是優(yōu)待了。與你一起來的那個局長貪污受賄，欺上瞞下，卑鄙地陷害別人。審查時還一句實話沒有，已經(jīng)被送到動物實驗場作實驗品去了。”

　　聽到這我愿本委屈多年的心舒暢了許多。更慶幸沒有粉飾自己的過失。水下世界的服務是一流的。用餐時，侍者就站在旁邊，他根據(jù)你的腦電波了解你的胃口，隨時奉上可口的食品。侍者向我們推薦一道名菜，去掉不良基因的紅燒人肉。我實是物傷其類，不敢品嘗。這時一個豬侍者送上一道紅燒豬排，并明確告之，是已經(jīng)去掉不良基因的。

　　水下世界是來去自由的，可是得改造好。按照合同，我得為水下世界服務三年，并且得通過審查才能允許我實現(xiàn)回歸人類社會的愿望。三年好長呀，可是我一點也不敢懈怠。拿出我年青時的工作精神，勤勉工作。繁忙中，三年很快就到了?？墒俏乙呀?jīng)習慣水下世界的生活了，可是校長對我說，你的任務是促進地球文明發(fā)展，你應該把這里的文明帶到人類社會。就這樣在大家開完歡送會后，我來到機場。在候機室內(nèi)通過大電視屏幕我看到了要載著我回歸大自然的飛機介紹。我驚詫了，原來飛碟在這里。它不是外星人的飛行器。按著水下世界的規(guī)矩，回返人類社會的所有動物都得催眠。我在戀戀不舍中進入回返程序。醒來時已經(jīng)躺在妻子旁邊了。

　　定神一想，剛才的情節(jié)還很清晰。可是身上一點水也沒有。原來是一場夢。奇怪，怎么會做這樣的夢?？墒菑拇瞬桓以傩傅」ぷ鳎卤凰瓦M籠子里，更怕被送進實驗場，做成被去掉不良基因的一道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