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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羅大叔

推薦人: 來源: 美文閱讀網(wǎng) 時間: 2022-03-04 19:22 閱讀: 8988


  “那……你這么混下去,老了,怎么辦?”我插嘴問,“你的好心,人家兒女大了想回報也沒法回報,名不正言不順哪!”

  “不想!我馬羅根本不想叫誰回報。老了死了,我啥也不留給旁人,也不想要旁人罵我。只要我活著,有這個女人跟我相好,行啰……”

  星光在河水里閃爍。夜是這樣深,這樣沉。我突然想到葛利高里和阿克西尼亞。我們這黃土沉積層上的古老民族的子孫,也有頓河哥薩克一樣動人的情話,只是格調(diào)不同罷了。

  “你可不要亂嚷嚷呀!要是嚷嚷得旁人知道了,該當何罪!唔……你剛才叫我一聲,把我嚇了一跳,也把那個可憐人嚇壞了。我給她說,‘沒事,俺老侄兒是個牢靠人,不會爛事的。你放心走……’她……那不是,已經(jīng)走到河那岸去了……”

  我抬起頭,那個女人的身影,已經(jīng)消失在河岸邊的楊柳林帶里。最后消失前的那一刻,似乎停站了那么一會兒,大約在隔水眺望她傾心相愛著的馬羅大叔……這一晚,馬羅大叔話也多了,神情也格外活躍,說啊笑啊,直到村莊里傳來一聲雞啼……自然免不了,給我一頓燒烤的包谷棒子。

  ……

  “給你馬羅大叔送幾張紙去。”母親說。

  我剛吃罷晚飯,放下筷子,母親就提示我,應(yīng)該給馬羅大叔送一迭紙去。鄉(xiāng)村里至今保存著這樣的習俗,村民們?yōu)槿魏我晃皇湃サ睦险呔此鸵坏?,由死者的家人燒在靈前,或焚化墳頭,表示哀悼之情。時風進化了,鄉(xiāng)村農(nóng)民也有像城里人一樣敬送花圈挽聯(lián)的,終究為數(shù)不多,多數(shù)人仍然送一迭粗黑的麻紙。

  我接過母親拿來的一厚迭麻紙,走出門去。如果僅僅出于報答他在我饑餓如狼的困頓時刻給予過我一頓美味的晚餐——燒烤包谷棒子,未免失之淺薄,而我又深知這與馬羅大叔“不要回報”的本意相違拗的,我的心沉重起來了……我在公社里已經(jīng)工作過近十年了。那一天,在公社機關(guān)不算太大的院子里,我看見馬羅大叔的背影。那碩大的頭顱,粗而短的腰身,現(xiàn)在卻教人感到是一具粗大的骨骼,而且背也略微駝了。我把他叫進我的住屋。

  “吃飯了沒?”我問。

  “吃——咧!”他拖著聲兒爽聲朗氣地說。

  “可別做假!”我說,“雖不到開飯時間,饃和咸菜很現(xiàn)成,你隨便吃點。”

  “啥時代把你馬羅叔餓下了?”他得意揚起頭,“五保戶沒定量……”

  我信了。馬羅大叔已經(jīng)進入花甲之年了,他的吃穿,由生產(chǎn)隊里包著,雖然不能說富裕,卻也能填飽肚子。這個生活水準,在七十年代中期的農(nóng)村,應(yīng)該說是可以過得去的了。

  “你到公社來有啥事呀?”我隨便問。

  “屁事也沒!”他響亮地說,很輕松的神氣,老雖老了,說話仍是一派剛陽之氣,“我逛到鎮(zhèn)上來,到公社院子轉(zhuǎn)轉(zhuǎn)。訚!我才不受忙迫,辦訚啥事!我不打攪你了,你忙。我浪呀!逛呀!”說著就站起身要走了。

  我送他出門,看著他從公路上搖搖晃晃走過去,拐進供銷社的大門,就折回身來,辦我要辦的事情去了。

  當我再次從院子走過的時候,卻又看見了馬羅大叔的背影。他大約也發(fā)覺了我,竟然有點愴慌地從墻角消失了。我有點疑心,他大約不像他嘴說得那么輕松,浪呀逛呀。我瞅瞅他走過的這一排房子,一間里頭住著婦聯(lián)干部,一間里頭住著共青團專干,都是與他不會發(fā)生什么聯(lián)系的部門。另一間屋子住著民政干部老喬,我意識到一點什么,就走了進去。

  “剛才是不是有個老漢到這兒來過?”

  “馬羅兒,你們村子的五保老漢,剛走。”老喬說,“老漢領(lǐng)貧寒救濟款來了。”

  “給老漢救濟了多少錢?”我問。

  “嗨!現(xiàn)在還談不上補多補少的問題。”老喬說,“隊里不給馬羅老漢蓋章,說他……”

  我雖然分管民政工作,冬季貧寒救濟的具體事項卻是由老喬辦理,我不太過多干預。老喬是位老同志,人又公正,完全可以放心他做好這件極容易鬧矛盾的工作?,F(xiàn)在,面對馬羅大叔的救濟問題,我卻忍不住甩出點子來了:“該給老漢救濟多少,你定個數(shù)兒,隊里不蓋章拉倒,我簽字負責!”

  “咱們有些村子的干部……真不像話。”老喬也因此而發(fā)牢騷,“馬羅老漢剛才來給我說,去年的貧寒救濟款和物資,全由干部悄悄地私分了。當然,咱們工作上也有漏洞,馬羅說他不為要錢,為鬧事!老漢大喊大叫,說他要把這事鬧得全村都知道,還要尋縣委反映。他說他才不在乎那幾個錢,十來二十塊地也發(fā)不了家……”

  “這樣的……原來是這樣的。”我說,“剛才他和我見過了,可是一句未提……只說是浪哩逛哩!”

  “這老漢倔得很。”老喬說,“我給他說,讓他找你反映反映,他可直搖頭,我還當是他和你不合卯竅哩……”

  我沒有再說話,走出老喬的辦公室。馬羅大叔對我只字未提,甚至有意躲避著我,本能地使我記起他說過的“不求回報”的話,自己也不知是一種什么滋味在心頭了。

  我還是堅持我甩出的點子,讓老喬給馬羅大叔送去了救濟款和棉布棉花。老喬回來時,詳細敘述了經(jīng)過,他做得更嚴密,把棉布棉花直接交給婦女隊長,讓她給老漢縫制棉衣棉褲。我初聽時很欣慰,稍一思忖,又不禁慌然,這難道是合他本意的么?

  一孔窯洞中間,停放著馬羅大叔的棺柩。今日午時已經(jīng)入殮蓋棺,我再也看不見那寬大的蒜頭鼻子了,以及那兩條深刻在臉頰上的大動脈似的皺紋。窯里和窯院的一切空間,全被男女老少圍塞滿了,門口仍然涌進一溜連串前來送紙的鄉(xiāng)親。他們在靈桌前放下麻紙,點燃一炷紫香,插進用瓷缸代用的香爐,鞠一鞠躬,就參加到人堆里說閑話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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