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心路

　　老婆，今天晚上公司加班，我晚點回去，你和孩子先吃飯吧，好的，妻子平靜的答應(yīng)著，下午她給他打電話說有事要說，他隱約中覺得她有事要告訴他，門沒有鎖他推門而進，她今天穿上了他們第一次見面時衣服，清新淡雅，她做了很多菜，還有一瓶紅酒，他笑道：今天怎么了？做這么多菜，她似有心事的說：坐吧，他慢慢的坐下，隱約中覺的氣氛和平時有些不同，看著這一桌豐盛的菜肴，他感到一種恐慌，這種恐慌可以說是一種害怕，她不會讓我離婚娶她吧！他在心里這樣想著。

　　她給他倒酒，看著酒液慢慢的流淌到杯子里，他有種要逃避的想法，她舉起酒杯說道：還是叫你哥吧，哥，先敬你一杯酒，謝謝你讓我認(rèn)識你，謝謝你走進我的世界，她一飲而盡，他說：蘇小瑤，你今天怎么了？她沒有說話，只是看著他，他只好也把酒喝完，她又倒了第二杯，舉起杯說道：哥，敬你第二杯，謝謝你這些日子對我的陪伴，說完一飲而盡，他要阻止，她已經(jīng)喝完，他說：蘇小瑤，你發(fā)什么瘋？她看著他笑著說：沒什么？哥，我都喝了，你還不喝？他也一飲而盡，在她的眼睛中，他看到了她淚花的閃爍，他的內(nèi)心被她擊垮，要是他沒有妻子，他會娶她，會義無反顧的娶她，她又倒上第三杯，他說：別喝了，你到底怎么了？她用手擦了擦眼睛道：沒什么？哥，我敬你第三杯，謝謝你對我的呵護，讓我得到一份家的感覺。說完她又一飲而盡，他去奪她杯子，她用左手示意不要，他只好陪著她喝完第三杯。

　　他的內(nèi)心被她的淚花擊垮，他愛她卻不能給予她什么？他的內(nèi)心在自責(zé)。這是一種良心的煎熬，良心的天平在像她傾斜，他后悔不該打擾她的世界，后悔那次出門的旅行，氣氛在安靜的窒息，她說：哥，你知道嗎？我一直想有一個家，能和一個疼愛我的人幸福的生活，他下班我會給他做飯，他冷了，我會給她添衣服，我累了能躺在他的懷里，我們能一起數(shù)星星，一起在夕陽下散步，正說著，門鈴急促的響起，他起身去開門，一個憤怒的表情站在了眼前，是妻子，是妻子抱著孩子出現(xiàn)在了他的面前，門被打開的那一剎那，是驚愕，是恐慌，妻子憤怒的奪門而入。徑直的走向或者說是跑到她的眼前，一副怒氣沖沖的樣子，用另一只手將桌上的紅酒摔在地上，加班，我讓你加班，邊說邊灑落桌上的菜品，她看到他的妻子，是驚訝，也是平靜，她的平靜倒是讓妻子愣了一下，她緩緩的站起身面帶歉意沖著他的妻子說：你好，嫂子，好什么好，你這個狐貍精，妻子憤怒的沖著她吼道，她尷尬的的站在那，妻子看著他和她，眼淚也悄然落下，那是一種對丈夫的失望，那是一個女人的悲情流露，一個女人怎能容忍老公的背叛，這是一種對感情的褻瀆，他站在兩個女人之間，是狼狽，是悔恨，是虧欠，妻子努力的不讓淚水再流出，諷刺的說道：不錯啊，紅酒，美食，俏佳人，這就是你的加班，你真是天天加班，他的臉在發(fā)燙，一種羞愧感從心底升起，你怎么來了？他結(jié)巴的聞問道，我怎么來了，我來找你，你要不是我老公，我會來這臟地方，我倒是想問問你，你怎么在這？他無法回答，她說：嫂子，你聽我解釋，聽你解釋，聽你解釋什么？我的老公在和你一塊吃飯，舍了老婆孩子在陪你，你還理直氣壯的給我解釋，真是笑話，他不愿看到妻子沖著她指手畫腳，有什么事回家再說。家，回家。你心里還有家嗎？有家你會來這里，熟睡的孩子被妻子吵醒，妻子的吵鬧聲孩子的哭聲引的鄰居們側(cè)目，他用哀求的聲音說道：別鬧了，求求你別鬧了，我們回家，我們回家好不好，妻子大聲的說道：怎么怕丟人了，知道丟人，就別做這沒廉恥的事，

　　他用一種愧疚的眼光看了她一眼。她的表情很平靜，他能感覺出那是一種壓抑的平靜，平靜過后，會是一種插入心底的痛，他用力的推著妻子走出她的家門。

　　回到家，是妻子的大聲哭鬧，是訓(xùn)斥，是失望，看著憤怒的妻子表情，他只是沉默，他的心中還在掛念著她。離婚吧，我要孩子，妻子鄭重的說，他說：至于嗎？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樣，不是我想的那樣，那你說是那樣？難道你們之間是純真的友情？我早就感覺你不對勁，你說你忙，加班，我相信你，可你的行為讓我懷疑，我給你單位打過電話，根本就沒有加班的事，你一直背著我和那個女人在一起，你心里還有我和孩子嗎？妻子的情緒在發(fā)泄，哭著繼續(xù)說道：你把我和孩子放在什么地位？怕你累，怕影響你工作，我一直住在孩子姥姥家，而你呢？竟這么對我，我不在你自由了是不是，妻子邊說邊哭，這種哭像一把利劍將他的心刺穿，是啊，自己為家庭奉獻過什么？

　　當(dāng)妻子說離婚時，他心底最脆弱的那根弦斷了，他說：對不起，老婆，原諒我吧，都是我的錯，妻子冷笑道：都是你的錯，你不是說不是我想的那樣嗎？怎么又都是你的錯了，準(zhǔn)備離婚吧，現(xiàn)在請你出去，回你的情人那吧，過你們有情調(diào)的生活吧！妻子往外推他，他站著不動，孩子的哭聲挽救了他，母愛是偉大的，任何時候，一個母親聽到孩子哭聲，都會去照看?？粗拮蛹贝掖业淖叩胶⒆优赃叄睦⒕胃懈盍?，感情的天平偏移到家庭，他暗暗下定決心不再和她聯(lián)系。

　　日子在慢慢的流走，冷戰(zhàn)還在繼續(xù)，他按時回家，用心討好式的做飯，希望能換回妻子的原諒，女人是靠哄的，他希望能和妻子恢復(fù)到以前的時光，對于老公的背叛，是妻子所不能容忍的，兩人結(jié)婚在一起，女人交給男人的不但是自己，更是一種托付，那是一種信任，怎能忘了婚禮上感動的淚水，怎能忘了雙方相互相愛的誓言。

　　蘇小瑤是痛苦的，她也生活在自責(zé)當(dāng)中，面對滿地的狼藉，她沒有言語，從一開始的默默落淚，到現(xiàn)在的嚎啕大哭，她在發(fā)泄，這是一種感情的宣泄，為什么？為什么？為什么會這樣？，年紀(jì)輕輕的她，大學(xué)畢業(yè)后參加工作，本來要同相戀三年的男友結(jié)婚，可男友離她而去，她傷心卻沒有流淚，她感覺為一個不愛自己的男人流淚，不值得。她要改變自己，選擇來這個城市也是偶然，當(dāng)她拿著行李在車站徘徊時，一個同學(xué)打電話讓她來玩，就是那位吳總的女兒，她就選擇來這座城市，來到這也就慢慢的喜歡上了這里，在這個沒有家人，沒有朋友的城市，她可以自由自在，在路上哭，或者笑，都是真實的自己，沒有人認(rèn)識她，她也不必要認(rèn)識其他人，這也是一種心靈的放松，同學(xué)家搬到東城去了，她就把同學(xué)西城的房子租了下來，并在這找了份工作，每天上班下班過著一種平凡而孤寂的生活，孤獨的她網(wǎng)絡(luò)成了她打發(fā)時間的工具，在網(wǎng)絡(luò)上她遇上了他，她喜歡他發(fā)言的方式，幽默而富有哲理，同別人的話語不投機時，他也能在幽默中讓別人接受自己，他挑起話題便會沉默，她知道他在隱身，為了引起他的注意她便用犀利的語言來辯駁其他網(wǎng)友，她不明白，他有什么優(yōu)點，能讓她想盡辦法的讓他注意，有段時間，知道他有家室后，她便選擇了退群，她怕自己會越陷越深，她看到他挽留的信息，是喜悅，是激動，他確實在注意自己，加為好友后，她的空間不斷的更新，希望他能看到她每天的心情，她明白這只是一種無聲的愛戀，這種愛戀只能是默默的注視。

　　四月的天氣在慢慢轉(zhuǎn)暖，她想出去清靜一下，過一個特別的生日，不經(jīng)意間她想到了他，便進了他的空間，不一會他竟發(fā)來信息，看到他發(fā)的信息，她的內(nèi)心是一陣的喜悅，自從知道他有家室后，她從未主動聯(lián)系過他，她不想主動邀請他，慢慢的聊，他終于主動提出要和她一塊去，她的內(nèi)心竟升起一股沖動，一晚上她也無眠，對登山的旅程充滿期盼，在外的兩晚上，她感激他那晚沒有和她同床而眠，越是這樣，他對她的吸引力就越大，一切都是那么的順其自然，兩人還是沒能克制住，在以后交往的日子里，她不敢過多的愛他，她在心中默默的定位，把他定位一個替代品，或是一個陪自己開心的人，她一個勁的囑咐自己，兩人之間沒有感情，只有這樣想，她才覺得能對得起他的妻子，才能給自己的良心找一個慰藉。

　　他隨著妻子走后，沒有和她聯(lián)系，她能明白他現(xiàn)在的處境，靜靜的坐在電腦前，把關(guān)于他的所有信息刪除，相冊里的照片，是她不愿觸及的痛，一張張照片終于隨著刪除鍵而消失，她將他的電話設(shè)為拒接，一切做好，她慢慢的收拾自己的行禮，再見了，這座城市，你讓我愛過，也讓我痛過。

　　他的內(nèi)心在經(jīng)歷著痛苦的掙扎，面對妻子的冷眼，他想法設(shè)法的討好，每天下班，做飯，洗衣服，為了家庭他能做的都做了，他也能感到妻子對自己的態(tài)度在慢慢轉(zhuǎn)變，每當(dāng)心里想起她，他的心就在隱隱作痛，他明白這種斷然不和她聯(lián)系，對她是一種傷害，但這也是一種解決的方式。這種方式是痛苦的，是殘忍的，終于有一天他忍不住給她打電話，竟打不通，他跑到她的住處，開門的是別人，說她搬走了，去那也不知道，那人問了他的姓名，說她臨走時，留下一封信，說要是您一個月之內(nèi)過來，就把信交給你，他接過信怕不急待的打開：

　　親愛的哥：請允許我這樣叫你，

　　為了散心，我來到這個陌生的城市，竟慢慢的喜歡上了這里，憂愁被一掃而盡，帶來是喜悅也是興奮，從小到大，還真沒孤零零的自己生活過，來到這個城市最大的喜悅就是遇到了你，這也許將是我最美好的回憶，你讓我有了一種家的感覺，你知道嗎？哥，在我三歲的時候，父母就離婚了，我一直跟著母親，對父親這個稱呼是陌生也是向往，每當(dāng)看到同學(xué)被父親寵著時，我就暗暗的想一定要找個愛我的男人疼愛我一輩子，這也許就是所謂的戀父情節(jié)，你知道嗎？哥，當(dāng)我看到你在廚房忙碌時，我是多么的幸福嗎？那是一種無法用語言來表達的感覺，那種感覺是一種溫馨，是一種感動，你知道嗎？哥，當(dāng)我們吃飯時，我喜歡你給我夾菜的樣子，那是一種呵護，一種愛意，此時，我可以把自己想象成一位公主，或想象成你的妻子，你知道嗎？哥，當(dāng)我們牽手散步時，我在享受著一種戀人們才有的柔情，這種柔情并不是單單的愛情，你知道嗎？哥，我喜歡在別人嫉妒的目光中和你相依相偎，只有這樣，我才感覺你是我的，你知道嗎？哥，我喜歡和你在小吃攤爭一個魚丸，喜歡和你在過山車上驚恐的叫喊，喜歡和你在夕陽下看落日的余暉，喜歡和你在書店里搶書看，喜歡你輕撫我的秀發(fā)，喜歡你清晨上班前的輕吻，和你交往的每一個細(xì)節(jié)都深深的烙印在我的心里，可我知道，知道我喜歡的這一切都不會永遠(yuǎn)的屬于我，我能明白你對我的愛是真實的，我也不會去奢求什么？只是珍惜和你在一起的每一段時光，有時候，感覺自己就是一個在海邊收集浪花的小女孩，浪花來了，卻又隨著海浪退回，我收集了很多，放在瓶子里，第二天瓶子里卻全是苦苦的海水，你不能給予我什么？我不怪你，我只是恨沒有能早認(rèn)識你，感覺自己就像一只流浪的小貓，在享受雨夜短暫的溫暖，可這短暫的溫暖，畢竟是短暫的，貓兒終是一只流浪貓，

　　哥，我走了，我要離開這個城市，回去陪我的母親，她是一個可憐的女人，我不能自私的讓她生活在孤寂之中，對于嫂子，若干年后，你替我像她說聲抱歉吧，你要是現(xiàn)在說，她還在氣頭上，我想她是不會原諒我們的。

　　哥，我走了，你要珍重，謝謝你陪我度過的美好時光，

　　哥，我走了，我把你的網(wǎng)絡(luò)信息都刪了，我是笑著刪除的，一張照片也沒留，

　　哥，我走了，若干年后，你要回憶的時候，希望你的腦海中是我最漂亮的樣子，

　　哥，我走了，我會把你忘記！永遠(yuǎn)的把你忘記！

　　他讀著這封信，呆呆的站著，腦海中浮現(xiàn)著她嬌美的樣子，眼淚悄然落下。

　　晚上吃完飯，他對妻子說想出去走走，妻子沒有說什么，

　　走在路上，靜靜的回憶，回憶著她，回憶和她在一起的美好時光，再想這一次，以后就不再想她了，他下定決心的攥了攥拳，昏黃的路燈散發(fā)著黃暈，他輕燃一顆煙，坐在路邊，看車來車往，

　　路上的車流比下班的高峰期少了很多，每個人都有自己的歸宿，可她的歸宿在哪呢？風(fēng)兒吹著他有點冷，他嘆了一口氣，希望她是幸福的，此時坐在路邊的他感覺自己就像一個過客，他癡癡的看著人們的往返，真切的聽到他們言語，他傻傻的猜想著每個人的生活。十一點了，車更少了，來往的人也少了，風(fēng)兒更是有些點涼了，

　　正想著，一陣愉快的歌聲傳入耳畔，右面來了一輛自行車，一個年輕的小伙，載著一個漂亮的女孩，應(yīng)該是剛下班，身上還穿著工作服，那女孩坐在后座上，雙手親昵的摟著男孩的腰，在放聲歌唱，男孩的臉上洋溢著幸福的微笑，男孩看到路邊的他，示意女孩不要唱了，女孩一陣歡笑，唱的更大聲了。

　　聽著女孩漸遠(yuǎn)的歌聲，喚起了他對以往的記憶，回憶的不是她，是他的妻，那時的妻，也是溫柔可人，也是清秀美麗，回憶他們漫步在校園的小徑，回憶他們暢享在公園的角落，那時的他們沒有生活的乏味，沒有家庭的爭吵，只有花前月下的溫柔，那時心中，眼中都只有一個她，時光在靜靜的流淌，歲月把人歷練的沒有了脾氣，也帶走了她對妻子的耐心，靜靜的反思自己吧！

　　天更冷了，不由的打了一個寒顫，一件衣服披在了他的身上，回過頭，是你，還是他的妻，沒有話語，給她一個緊緊的擁抱。

　　作者：清風(fēng)輕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