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淪落的青春:第一章

推薦人: 來源: 美文閱讀網(wǎng) 時間: 2022-03-17 12:42 閱讀: 10288


  “不用。”我又重復了一遍。

  假使你也有過同樣的經(jīng)歷,相必你應該知道當時我緊張極了,心臟就像地震一樣地跳動。

  他們一直不斷地鼓動了很多遍,我卻只說“不”,他們到后來終于不耐煩了,豺狼的本性終于露了出來。他們搶走了我的書包,脫掉了我的衣服,隨后在我的衣服上留了很多字,那些字歪歪斜斜的,我十分厭惡它們,假使學校出了新規(guī)矩,可以不用穿校服上學的話我一定把它仍進臭河溝里。

  他們隨意在我的衣服上亂畫一通后就十分滿足地離開了,經(jīng)過我身邊時還不望往我后腦勺上拍一巴掌,其中一個人還吃著我剛煎好的雞蛋。在我的記憶里,我深深地記得這一巴掌,它就像被利刃劃破的傷痕一樣深深地埋進我的腦海里,也深深地劃開我未來的道路。

  我從地上拾起了我的衣服,衣服上滿是灰塵,還被污水弄濕了,充滿了一種工業(yè)化學用品的刺激氣味。

  我拿起后瞧了瞧那些字,當時我就覺得即使被罰在走廊上站幾個小時我也不會把衣服穿在身上,甚至不會讓老師看見。

  當然,假如不是校長執(zhí)意要我穿上的話,我一定會這樣做的。

  我把衣服折了起來,然后塞進書包里,然后心驚膽戰(zhàn)地朝學校走去。這所唯一的小學,大抵會和其他小學一樣,當你進入校門的時候一定會被告知要穿好校服,但是誰也沒有想到校長居然親自到場。他剛望見我就狠狠地批評了我,從我的狼狽相看出我是跟人打架了。他還問我校服的下落——你應該知道能夠當上校長的人都是多么聰明,他從我的書包里找到了衣服。我本以為刺激的氣味會使他不那么仔細地觀看那件衣服。但是我錯了,他望見了上面的字:校長,你個混球。當時他的肺氣炸了,要不是做了兩口深呼吸,想必早就歸了西。

  校長緩過氣來后就拉著我的耳朵朝里面走去,拉耳朵的力度就像每年一次的拔河比賽一樣。我徑直被拉進了辦公室里。辦公室里有一塊鏡子,這塊鏡子是專門為受體罰的學生準備的,只要犯錯的學生往鏡子前一站,他們就能看清自己的錯誤——以前我對此深信不疑,但是從今以后這一切想法都變了,鏡子并不能讓自己看到自己的錯誤,而是看見了自己被欺凌的狼狽相。校長讓我站在鏡子面前,腳尖和鼻子頂在鏡面上。這時我看見我的耳朵紅紅的,但是一點疼的感覺也沒有。我一連站了四節(jié)課,當時我的腿已經(jīng)麻得不行了,要不是我把重心移到腦袋上,然后使勁讓腦袋向前靠的話,我一定會朝后摔倒在地上。假如果真如此的話,想必醫(yī)生同樣會對我說那三個字:還有救。

  站完了之后,校長讓我請家長,我說:“我家長忙賣藥,沒空。”校長也不追究,讓我掃一個星期的樓道和辦公室。我照辦了。

  據(jù)歷史記載,我這次的體罰是這所小學有史以來第二重的。我發(fā)揮著想象力,想到:第一重的一定比我多站了兩節(jié)課,多掃了一周的樓道和辦公室。但是事實并不是這樣的,據(jù)小道消息稱,第一重的是被弄死了,至于是怎樣死的沒有人知道,只知道是死了。我卻聽時早也嚇出了一身冷汗,直直感嘆:幸好我才是第二。

  我回到家里的時候,兩腿已經(jīng)不行了,我感覺它們就像兩根木頭一樣長在我的腳上,即使我用力敲打它們也沒有反應。這樣的結果是我始料未及的,我想這樣的狀況是不因該在一個十一歲的大人身上發(fā)生的。

  我到了家里就把衣服放在盆里泡起來,我之所以這樣做并不是因為怕我老爸望見,我說過我老爸就像一根木頭一樣,他在家里只是在樓下人的天花板上踱來踱去的,絲毫不會關注王若西的事情。

  到了第二天,我被體罰的傳聞就被傳遍了。若是以前,他們一定會為天天望見王若西在樓道上掃地而感到莫名其妙,或許還以為是雷鋒精神在我的身上發(fā)生了作用呢。但是當我被體罰的消息傳遍“小江南北”的時候,他們心頭的疑惑就解開了。

  自從那時候起所以人的眼光都變了,之所以變,并不是我成了令他們崇拜的英雄,而是成了他們的閑時的談資,發(fā)泄和實現(xiàn)人生理想的對象。我前面說過,我就是一只羔羊,一只孤獨的羔羊。

  即使是在一向?qū)ξ也]有壞映像的吳老師眼里,我的形象也壞到了極點。之所以壞并不是因為我被體罰的事情,而是在我作文本里的一幅圖畫。你或許知道那天薛小虎他們不單單在我的衣服上畫了字,而且還在我的作文本上留下了一只看似烏龜?shù)男蜗?。當我發(fā)覺的時候已經(jīng)是吳老師把我看壞了的時候了。

  吳老師之所以不喜歡烏龜,是因為他姓吳,和“烏”字同音,于是常常被人們用烏龜來取笑。這次在作文本上看見“烏龜”,自然是被氣壞了,大抵是在深呼吸了一口氣(比校長少了一口)后才緩過來的。

  同昨天和以往的昨天一樣,我的書包里依然包裹著兩只煎雞蛋,一只已經(jīng)是成為灰燼了的。

  當我路過1999上的時候我小心極了,我并不想那些家伙再在我的衣服上寫下“校長,混球”的字樣。但是幸好,這次并不見他們。其實在以后的許多日子里我都并沒有望見他們從這里經(jīng)過。

  其實,無論發(fā)生怎樣的變化我都不足為奇,在以后的日子里我就慢慢習慣所有的變化。

  今天,我像往常一樣很早就來到了教室里,這種早并不是一般的早,當我進來的時候卻只有一個人在教室里?;蛟S你會認為那位比我更早來的是學習委員,但是你猜錯了,她叫郝阿福。假如你對以前的文字有所映像的話,那么你一定知道她就是那個體格健壯的胖姑娘。

  在往昔的日子里,她曾也是對我冷嘲熱諷的,時不時的還拿著語文課本敲我的后背。但今天的她似乎有了前所未有的變化,她那一雙狹窄的眼睛里透露出一絲害臊之氣,似乎是一個從不把自己當做女人的人終于認識到自己是女人了。

  “若西,聽說你被體罰了?”她問我。

  “是的。”我說。

  我們接下來的談話就像是查戶口和被查戶口一樣。到了后來也就是第三個人進來的時候她倏然間把一張紙條塞進了我的脖子里。她這突然的舉動顯然是不想被第三個進來的人望見,但是很顯然他已經(jīng)知道了,他的眼睛似乎比做賊的還要靈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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